“弄虚作假？”皇上蹙眉，“傅大人何有证据，如果没有，那可是欺君大罪！”
“微臣自然不敢欺骗皇上，”傅延波从容不迫：“按照地址，这匿名奏折来自苏州，苏州离京城数百里，即便最快的铁骑，送过来也需要三日，加之启奏者书写时间，上报到官府手里后搁置的时间，如此算下来，信件送到时笔墨早就干，纸张经多人阅读也该有所褶皱才是。”
“哦，所以呢？”皇上定定的打量着傅延波，脸上的怒气稍微减退了一些。
“当日微臣发现时，这信件字迹未干，即便现在已隔三日纸质也完好无比，更重要的是，这奏折所用的纸质是上等宣纸，”说到这里傅延波停住，看向全场：“试问各位大人，上等宣纸民间可有？”
桂子哲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甚至已经暗暗的向桂彦明发去求助的神情。
桂彦明似乎明白了什么，恨铁不成钢的狠狠刮了桂子哲几眼，而后又用眼神朝郭首辅示意。
郭首辅回给桂彦明一个怒不可歇的神色，那意思仿佛是在警告他：如果捅什么娄子就赶紧给我处理干净，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之类。
“自然没有，就算有，也早已上贡朝廷，民间胆敢私用上等宣纸，可是死罪。”平日跟傅延波相处不错，也极为欣赏他的其中一位大臣回答。
因身份地位的不同，无论是书法还是书画上，民间和朝廷之中的用纸，也都不同。
民间用纸一般都比较粗糙，手感差，而这朝廷用纸，无论是制作材料还是纸张手感、密度，都要高级很多倍。
“确实是，上当宣纸只有宫里少数人能使用，如此说来，这匿名奏折根本不是民间匿名举报，更像出自宫中人之手，这是存心要拖傅大人下水。”
“如果真是这样，傅大人岂不是太冤枉了！”
其他支持傅延波的大臣也纷纷附和。
他们的话没错，哪怕是宫里的纸张，也因部门和职位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一般的官员和小部门，用的是二等宣纸；皇上所使用的纸张，是印有手工龙纹的特等宣纸；而现在这封匿名奏折的纸张，是一些朝中重臣，才有资格使用的上等宣纸。
朝廷重臣人数不多，几乎都可以锁定目标。
不过，话说回来，仅凭一张纸，也不能笃定是谁从中作梗。
即便查到纸张来源，人家都还可能赖账说是有人从自己手上把纸偷走，更何况现在还没锁定目标。
毕竟，没有谁那么傻会承认是自己做。
“还有呢？”皇上虽然还没有表态，但他主动开口让傅延波继续辩解，多少也是已相信傅延波的话。
“还有便是这个，”傅延波扬了扬手上的信封，“这是那日装有杨大人礼金的红包，上边名字落款确实是杨大人所写，可这日期，却不是，皇上请过目。”
说完傅延波将红包给皇上递了过去。
桂子哲已经急得快哭了，桂彦明的脸色亦难看都不行。
可郭首辅，好像也跟着明白了什么，再次怒不可歇的一一看了桂彦明父子两眼，全然没有之前的胸有成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竟有此事？”那边的皇上听众大臣那么说，朝李公公示意，“李全，那日我看不全，去，拿来让朕再瞧瞧。”
“啧！”李公公来到命侍卫拿来傅延波跟前，接过纸张，重新呈给皇上，“皇上，你请看。”
“嗯。”皇上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几眼。
“这确实不是同一人所为，不过，傅大人，你既然察觉情况异常，为何不早点说？”皇上也特意没有问傅延波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他想让傅延波自己说。
“启禀圣上，微臣是在不久前整理东西时才发觉该红包纸字迹不同，但觉得应该是杨大人托朝中大臣代劳，没放在心上，便一直没说，直到发生今日之事臣才不得已开口。”傅延波回答。
很多人都是拿完东西就清理东西。
这些个不用的红包壳什么的，换成是别人，将里边的钱拿出来后肯定都丢光。
可傅延波一向不喜欢乱丢东西，加之想着这是各位大臣心意，便妥善保存起来。
直到前段，赵大人之事出现，而后郭桂二人又来往密切，傅延波觉得不对劲，特意将自己的东西都排查一遍，才无意发现此奥秘。
期间还发生了一些情况，直接促使他谨慎。
当然，这里边也有甄旖珂的功劳，期间有过两次，下人不知情，擅作主张要丢掉那些空红包，傅延波当时不在，是甄旖珂觉得这是个多事之秋，先留着比较好，及时阻止下人。
总之，幸运也好，巧合也罢，都亏了他们留意提防这才有了一丝转机。
不然，现在他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还有呢?”皇上又问。
显然，他对傅延波的话并不满意，单凭那么点异常，根本无法说明什么。
“臣方才回府时，无意间发现一件很巧合的事，”傅延波犹豫了一小会，直入主题，“那便是，微这杨大人信封上的落款日期，竟然跟跟桂府桂公子方侍卫所送来的那个，字迹一模一样。”
傅延波话音一落，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侍卫一向是为主子办事。
傅延波这么说，很明显是在暗指证件事情跟桂子哲有关联。
而一旦他所言属实，那么，不但自身清白彻底洗清，还顺带把锅丢回给桂子哲，这波操作，堪称完美。
“傅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怀疑我不成？”桂彦明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关系，所以听到傅延波这么说后，他脸色惨白，急切的叫了起来。
傅延波和桂子哲是情敌，本来傅延波结婚桂子哲是一万个不愿意封红包。
可偏偏，他们师出同门、同在一个部门共事，于情于理，都不得不有所表示。
想到甄旖珂被傅延波抢走，桂子哲一股怒意，根本没有心思去封红包送礼金，便吩咐严侍卫代为办。
方侍卫刚写完，桂彦明又将另外一个红包呈过来，说那是杨大人早前提前留下的空白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