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段明翰只是想将她毒死而已。怎么自己现在不但活着,还到了北历了”辛可在心里默默地嘀咕道。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救了她并且将她送到北历来了。那为什么又将她送到北历而不是其他地方呢?
此人必然对北历有这不同寻常的感情,至少是对北历极其了解的。在她的认知里,符合这样一个人选的就只有一个人——北历世子唐肆。
瞬间她又将这个念头否决掉了。唐肆对南宫璃有着感情,自己对南宫璃所做的那些事恐怕让她早已恨之入骨。
要是让他知道段明翰想要毒死自己,非但不会救她,恐怕还要在一旁拍手喝彩。所以她觉得这事儿跟唐肆没什么关系。
也许是上天看她太过可怜,所以就冥冥中让她活了过来,还被好心人救了下来,送到北历。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她才不会甘心永远都屈居于这样一个不毛之地。若是让她寻到机会她定是要逃回南齐去的。
看了一眼屋内简陋的陈设,一张缺了一条腿,勉强用砖块垫在下面来维持平衡的桌子。上面放着泛着一层油腻腻的光泽的茶碗。窗户上的纱纸也变成了褐灰色,只有门是完好无损的。
环视了一下室内,辛苦的眼里泛起显而易见的嫌恶。这种地方放在以前,她是连进都不会进去的。于是心里对刚才的想法愈加坚定。
看着床头的破旧土炕上放着的那碗油腻腻的看不分明成分的粘稠液体,辛可转过了头。
可是只过了一会儿,她的肚子便咕噜咕噜的叫起来。没办法,还是要向现实低头。她自从被“毒死”的那天起,到现在都没有喝过一口水。
刚醒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恢复了知觉,饥饿感像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再也顾不上什么嫌弃,辛可费劲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挪到土炕边上。身处已经脱了相的手臂,颤颤巍巍地将那晚浓稠液体端到嘴边。
闭了闭眼,辛可强迫自己不去想它本来的样子。将她想成自己最喜爱的芙蓉粥。仰头咽了下去,她甚至连味道也没来得及尝出来。
只是咽下去之后,她才从嘴里的残余汁水中尝出那么一丝甜味来。原来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难吃。
将油腻的瓷碗放回了原处,辛可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那些明显带有男子特征的粗哑嗓音和异国腔调,让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处境做打算。
她是南齐人,这点是万万不能让他们发现的。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穿的服侍,应该是被方才那个老妇人换过了。
先下她身上穿着的是北历女子惯常的服侍。厚重的长袄直到膝盖。粗糙的缎子里面是厚厚的一层羊毛。甚至她一低头还能闻到隐隐约约的羊膻味。
她现在这身打扮俨然是一个北历牧羊女,任谁也不能从她这身装扮中看出她原先是一个南齐的女子。她的头发从她醒来就一直是散着的,庆幸如此,不然仅仅凭借妆发,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南齐人。
多亏了这写巧合,所以他们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只要自己不主动开口说话,她的身份还是能保存一段时间的。
等到晚上的时候,老妇人再次走了进来。这回给她端了一碟子油饼,一万粥。看见她醒来坐在床上,有些惊喜的用这一口北历话跟她说:“你可算是醒了,来,吃点东西吧。”
那语气温柔的令她些恍惚,就是自己亲生娘亲都没有这么和蔼的跟她说过话。然而在这种艰难的时候,还是在异国他乡,有这么一个可以当自己娘亲的老妇人对她百般的好,让她怎能不敢动。
辛可觉得后头有些许苦涩,强忍着。支起身子用手向老妇人比划着什么。老妇人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老妇人走到床前道:“你不会说话?嗓子坏掉了?”辛可点了点头,只要她不说话,别人就听不出来她南齐的口音。
老妇人搀扶着辛可下了床,来到桌子前。看着辛可大口大口吃着她端来的饭菜时,脸上涌现慈祥的笑意。
她伸出一只手,在辛可的长发上轻轻抚摸。半晌才道:“多好的姑娘,怎么就受了这么些苦。”
辛可冲她甜甜一笑,只是心头有一阵暖流经过。
在这里又过了四五天,辛可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她能下床走路的时候,用手指比划着要给老妇人帮忙。
“你要给我帮忙啊?”老妇人问。
辛可点点头。
“那也行,反正我一个人也有些吃力。那群小崽子们猪一般的能吃。”老妇人笑骂道。
在这里呆了这么多日子,辛可当然知道老妇人口中的小崽子指的是什么。每到饭点都会有很多士兵过来这里吃饭。
老妇人就是负责给他们盛饭的。她待在屋里的时候,会听见那些北历士兵对老妇人大声道:“阿婆,明天多放点肉在菜里,我们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老妇人笑骂这他们。不过第二天还是会在菜里多放些肉让他们如愿以偿。所以士兵们对老妇人极亲近。
辛可想着要是想要回到南齐,必须得打量好周围的地形地势。这样才能有一线可能,于是她这才向老妇人提出这番请求。
于是这日晌午,老妇人给她递来了一张红色的丝巾,让她将脸遮一遮。辛可脸上的纱布还没有拆掉,她有时能感觉到那里的肉泛痒。
结果丝巾将自己脸上遮住,辛可第一次跟老妇人出了这扇门。明媚的阳光许久未见光线的眼睛一阵酸涩。
适应了一会儿,辛可学着老妇人在她面前的众多碗里乘上饭菜。一声号角声传来,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蜂拥般涌过来。
只是眼睛离这老远便开始大量着她。等走到近前,端起碗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直盯着她。有的觉得好奇,有的只是看着她的丝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