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如约而至,我关了京都城的铺子,准备去城郊过冬。
临行前,我拿了一支上好的狼毫笔,来洛王府,向肖祺辞行。
书房里,燃着火盆,肖祺端坐在书案前手里拢着一卷书。
身形欣长,额前几缕碎发散落,墨黑的长眉,笔挺的鼻子。
远远望去,谦和温润,一瞬间好似周遭一切都黯淡无光。
我缓缓走进,他染墨一般的漆黑的眸子落在我身上,薄唇轻启,轻轻唤了声。
「桑姑娘。」
我俯身。「多谢王爷庇护,今日特来向王爷辞行。」
「你要走?」他问,眸光中闪过一丝不解。
「天气寒冷,我和家人准备去城郊过冬。」
「何时动身?」
「准备明日便走。」
他垂眸,半响。「晋国在边境屡屡挑衅,皇兄命我前去北境。」
原以为他躲过了下大狱的劫难,这一世会平安顺遂。
没想到,与晋国的这场恶战还是没有避免。
「那我祝王爷早日凯旋。」
「好。」
三日后,肖祺身披甲胄带领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北境。
我从流民中挑选了些踏实本分的。
女人来庄子里缝制棉衣,男人则去庄子外面翻修荒地。
只管食宿,没有工钱。
一开始,流民中议论纷纷,有好吃懒做的挑拨,翻地累又没工钱,还不如去乞讨。
当他们看到来干活的人能一日三餐吃饱。
还有火坑睡的时候,个个都开始羡慕,纷纷来报名。
没过几日, 庄子上就招满了名额。
不用忍饥受冻,大伙做起事来分外卖力。
不过月余,就赶制了几千件棉衣。
大雪如约而至。
母亲心善,可怜庄子外面的流民,便分些食物和棉衣给他们。
得到救济的流民对母亲表示感谢,没有得到的却恶语相向。
人心就是这样。
认为别人的帮助就是理所应当,却不去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境遇,还以怨报德。
最后,我们关了进出庄子的大门。
庄子外的流民如前世一般。
哄抢了运往京都城的食物,有人趁乱入室抢劫,一时间人心惶惶。
早前很多人知道,庄子里有粮食,对庄子虎视眈眈。
为了防止流民围攻庄子,肖祺派来的人组织男人们团结起来,轮流巡查看守庄子。
天气越来越冷,幸好他们大都意志消沉。
外面的人找不到机会闯进来,不两日便散了。
那日,听母亲和旁人闲聊,说北境的战事吃紧。
我突然想到了肖祺,在书房那日。
他身上衣衫单薄,不知北境的将士可有棉衣御寒?
如今京都城饥荒,朝廷自是顾不上按时给军队补给。
我命人装好棉衣和食物,带着庄子里会些身手的人,上了路。
本来是让其他人去的,但我不放心。
母亲拉着我的手面露担忧。
「非要去吗?这些棉衣和粮食我们可以捐给京都城的百姓。」
「母亲,北境苦寒,那些将士是为了保家卫国才以身涉险,他们现在正需要这些棉衣。」
一路往北,世界都被白雪覆盖。
在茫茫的银色之中,天地难分,天气也越来越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