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皇上问傅延波,是否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如果有,尽管说出来,会尽量满足他。
傅延波自然也知道,皇上这是在试探,哪里敢真的照做,当即就拒绝:“回皇上的话,微臣一直承蒙圣宠,再无其他要求。”
“哦?爱卿说的,可是心里话?”皇上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又询问了一遍,“可你对靖王和众将士倾力相助,这是事实,靖王昨日也为你请愿了,你现在这么说,真的不觉得太委屈了一些吗?”
在说道太委屈几个字的时候皇上特意加重了音量。
可见,他对靖王昨天的提议,是真的心里不舒服,一直也都耿耿于怀的。
傅延波更猜测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也更笃定了,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事完美的解决。
不然,怕是会后患无穷,在皇上心里留下一根难拔的刺。
“启禀皇上,臣不委屈,靖王那是宅心仁厚,想让臣沾点荣光,可是,臣认为,圣上昨日的决策是英明的,臣本就是臣子,为皇上分忧、助力靖王大胜仗,均是职责所在,实在不敢邀功。”傅延波傅延波反正早就有心里准备,说话有条有理,态度不卑不亢。
皇上一直用试探的目光在打量傅延波。
在傅延波的话音落下后,皇上也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继续那么静静的看着,仿佛要看出什么来似的。
如果是别人被这么盯着看,怕是早招架不住,心里直打鼓,整个人也紧张到不行。
可傅延波定力很好,没有显出丝毫的慌乱,显得很冷静,不管皇上怎么看,他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淡定如止水。
皇上不说话,傅延波也不贸然开口,两个人一个看,一个在直直的战立。
不明所以的其他大臣见此,也只是面面相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私自吱声。
现场死寂沉沉,尴尬至极。
最后,还是皇上率先开口。
“傅大人一片忠心,着实难得,不过,既然靖王都已经开了金口,朕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说到这里,皇上扭头看向靖王:“皇儿,昨日极力主张赏赐的人是你,现在,既然傅大人推辞,那不如,你来说说看好了,你认为,关于这封赏一时,为父应该怎么赏赐傅大人为好?”
靖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暗暗在心里寻思了好几秒。
而后,他又呆在原地的他努力的整理自己的情绪,仿佛在酝酿什么似的。
如此又持续了好几秒后,他可能是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往前连迈三步,靠到大殿正前方,抬头,极为认真的看向皇上。
“此等大事,儿臣岂改代劳,自然是由父皇自行决断,”靖王赶忙推辞,而后想到昨日傅延波的提醒的他顿了一下,不待皇上开口便又补赶忙充,“昨日孩儿一时冲动,这才贸然顶撞父皇,其实仔细想想,父皇那么做,肯定也有父皇的道理,是孩儿越界了,请父皇责罚。”
听到靖王这么说,傅延波可谓是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并没有全然的把握,见过靖王倔强模样的他有点担心,担心靖王还要跟皇上较真一番之类。
也是因为如此,方才见皇上开口询问靖王的时候,他的心里便紧张得不得了。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到靖王蠕动唇部作发言状的前一秒,他都还是在忐忑着的。
好在,靖王的回答可圈可点,并无差错。
现在看来,靖王是真的听进他的话了,很好!
“皇儿这是哪里话,你刚为朝廷立了这么大个jun功,为父哪里舍得惩罚你,就是为父想,众大臣也不让啊。”皇上心情大好,似笑非笑,“不过皇儿啊,昨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呀,怎么一夕之间,忽然又改变主意?”
“回父皇,儿臣并不是回去才想通的,其实从一开始话刚出口,儿臣便觉得不妥了,但话已出口,不好意思收回,便一直拖着,直到现在,都是儿臣鲁莽,感谢父皇的宽宏大量。”靖王到底也是聪明,一席话说得甚是漂亮,并且毫无破绽。
“哈哈,知错就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啊。”皇上再次笑了起来,不过,这次的笑容是真真切切朗爽的,可见,他多少是相信靖王的话了。
“皇上,这一切,总归还是微臣引起的,如果要说有错,那微臣便是罪魁祸首,”傅延波见状,赶忙也趁热打铁的插话:“应该是微臣向皇上和靖王殿下赔不是才是。”
傅延波的话也是巧妙而漂亮,他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想化解靖王和皇上的心结,同时转移注意力,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按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傅延波的计划,到此,真的差不多算是成功了的。
偏偏,一切往往都不是那么的如常所愿。
在傅延波这么回答的时候,有一名侍卫悄悄的从大门口走来,径直朝皇上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名侍卫步伐轻盈,且是从左后方慢慢靠过去的,期间还有好几个大柱子帮他做遮掩,可谓是相当隐秘,一地是众大臣,包括傅延波在内,一门心思都在朝廷之上,目光也一直看着面前的皇上,并未察觉。
只有郭首辅和桂彦明很准确的找到侍卫的位置。
眼看着,那名侍卫离皇上已有几步之遥。
一旁的李公公见状,眉头皱了几下,朝那侍卫走过去,边走边抬手,示意他去边上候着。
侍卫却不肯。
他急速的往前靠了几步,一边将一张奏折的东西递给公公,一边低下身子,贴到侍卫耳旁,嘀咕了几句。
李公公顿时脸色大变,再度跟侍卫确认了一遍,而后迅速接过侍卫手中的奏折,翻阅了起来。
才看几眼,李公公便又合上了,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数倍。
他结束跟侍卫的交谈,拿起奏折,抬脚,重新走到皇上身边。
郭首辅和桂彦明全程一直暗暗观察侍卫动静。
看到这一幕,他们开心的笑了,两人带着一脸一脸奸诈的阴笑,再度暗暗相互对视了一眼,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又别过脸去